考博——名校与名师情结（18）

文/辜向东

另一件育儿经是关于儿子的语文学习。儿子上到初二时，明显感到语文成了他比较弱的科目。先生跟我说是遗传，因为在高考语文总分一百分的情况下他竟然没有及格。换了别人可能就会认同先生的说法。据研究表明，孩子的智商遗传占60%，后天占40%。但我是一个对后天教育深信不疑的人，我认为教育的真正作用就是影响和改变后天的40%，再说，遗传那60%也是要靠后天去启动的，就跟我们习得母语一样，有先天的语言机制，但要靠后天的语言环境去刺激和启动。因此我跟先生说不准对儿子说那是遗传。相反，我对儿子说：“儿子，你看你初中才开始学英语，妈妈不在家，你也学得挺不错的，说明你学语言还是有天赋的。但是你语文怎么没有学好呢？那是因为你两岁半语言正该被启动的时候，妈妈读硕士去了，一去就是三年，外婆带着你，当时为了生计她忙着做小生意，跟你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不多。等你九岁正该开始大量阅读输入的时候，妈妈又读博士去了，一走又是四年。因此对你的语文学习造成了影响，现在咱们一起来把语文补起来，好不好？”

2004年我在家修改博士论文的时候较多，晚上儿子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就学译制片里看到的国外父母那样给孩子读书，先读儿子的语文课文，后来读一些适合中学生阅读理解的课外书，比如朱自清的散文集之类的，包括“荷塘月色”——我曾经带儿子去找过的清华荷塘。刚开始我读给儿子听，慢慢地让他读给我听，有时我们一起读。就这样断断续续做了半个多学期。有一天晚上儿子突然给我说：“妈妈，我觉得我脑子里的那根弦像被拨动了一样。”听到儿子那句非常形象和贴切的比喻，我激动得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想起自己很久前看过的一部关于海伦·凯勒老师的电影，海伦的老师为了让海伦想起她失聪和失明前会说的water那个单词，每天带海伦去多次感受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并在她手上不停地写water, 也让她唇读water，终于有一天海伦说出了water这个单词。

那个学期有一次月考，儿子的语文居然考了年级第一，极大地提振了他语文学习的信心。到期末的时候，因为他的语文学习成绩赶上来了，各科综合排名进入了年级前三甲。等我博士毕业，他就上初三了，我则放放心心地到美国访学去了。

2004年儿子的心情很愉快，学业进步很大，加之营养充分，也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个子蹭蹭地长。邻居的阿姨在电梯里碰见了，问他：“Peter（儿子小名），你最近怎么长得这么高啊？”他跟人家说：“因为我妈妈在家。”

2004年一整年我都在断断续续改论文，有时也憋得慌。那年暑假我决定要找点儿其他的事情做，调节调节，于是想到去学开车。先生开始和我当初去读博士一样，坚决反对，就差没有打架了。他的理由是：我这个人反应很慢，又没有方向感，出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加上那个时候心情和精神状态都不好，去学开车，弄不好要出事儿的。但我跟当初读博士一样，执意要去，理由是：我们重大建了一个新校区在大学城，距老校区四五十分钟的车程。我当年四十岁不到，到退休至少还要工作二十年。如果学院整体搬迁到新校区而我们又住在老校区的话，以后我去上课，没准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开车去。先生说到时候他送我。先生其实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很多时候他承诺什么的那一刻都是发自内心的，令人丝毫也不怀疑他的真心和真诚，但下一刻他和你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要说他每天都要上班，因为工作和个人爱好，他还有很多应酬与交际，就是周末也是没有保证的。我结婚不久就发现什么都还得靠自己才行。不过他说的那些理由也是真的，学开车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教我这样的人学开车，司机要很有耐性。但那样的司机很难找。先生看我执意要去也没有办法，又怕我在司机那里受委屈，时不时跑去看我学车，给司机递烟、送烟之类的，使我在学车的整个过程免了不少司机毫不留情的“责骂”。先生就是这样一个经常言行和心理充满矛盾的人。下半年，我学会了开车，有时在家改论文，头改晕了，就开车出去兜一圈，只走一条路，从我们住的后校门开到前校门，出门右转，去旁边的古镇磁器口，绕一圈，沿嘉陵江滨江路开回重大后校门，转一圈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就这样练熟了车技。这也成为了令我很自豪的一件事儿，我很喜欢手握方向盘勇往直前的那种感觉。只是入库停车很久都不熟练，有一次甚至擦到石墩子上了，一着急方向盘又打反了，越擦越严重。先生正上班，也不敢给他打电话。等他下班回家，一进车库，守车库的师傅赶紧跑过去跟他说明原委，生怕我先生怪罪是他的错。先生回家见我不吱声，说“老实交代，今天犯了什么错？”也没有太责怪，第二天把车开到修车行修理去了。

（转自微信公众号：外语学术科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