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博——名校与名师情结(19)
文/辜向东
2004年还有一件对我后来的学术和人生具有转折点意义的事情。我们重庆大学新上任的校长李晓红(现在武汉大学校长)非常具有远见卓识,他上任后专设了一项人才培养基金,每年在全校遴选三十名青年教师到国外访学进修一年,我是2003年第一批被遴选的三十人之一。被遴选上以后可以自己选择访问的国家和学校。我自然首选了美国,并选择了我们测试领域最具影响的测试学家Lyle F. Bachman执教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2004年我收到Lyle的邀请,同意我获得博士学位以后去他那里访学一年。
那年冬天先生有一次带我去逛商场,看到一件嫩绿色的毛绒大衣,很好看,他让我试,一上身他自个儿一个劲地说好看。我天生就不是贵气的人,穿上觉得不自在,但先生是家里最具审美力的,我和儿子的衣服多年都是他帮我们挑选。他坚持说好看,劝我买。可一问价格,两万。我心想:天啊,什么东西,这么贵!那时我们都不认得那是貂皮大衣,而且是一整件貂皮做的。先生是一个比较要面子的人,刚刚一个劲儿地夸老婆穿着好看,一听说价格那么贵,换了别人可能就算了,但他却给服务员说,他去取钱,叫我等着。后来他说,反正我也没有一件贵衣服,索性就给我买一件。这是到目前为止我最昂贵的一件衣服。去年冬天我穿那件大衣,还有学生问是不是新的。当时我就想,有品质的东西就会珍惜啊,十年了还跟新的一样。有品质的东西也持久啊,再穿十年也不过时。我跟学生说,人和衣服是一样,越有品质越被珍视啊!
快到2004年年底的时候导师审读了我修改数稿后的博士论文,终于感到满意,签字同意并很快组织安排我做了预答辩。预答辩通过后论文就被研究生院送出去盲审了。我不记得盲审等了多长时间,也不记得盲审反馈回来的具体意见,但五个盲审都全部通过了。我记得盲审意见回来后导师很快就安排我做毕业答辩。在我去给上外的邹申教授送答辩专家邀请函和博士论文的那天,上海下了一场漫天的大雪,我行进在雨雪纷纷的路上,脸上飘的不知道是雪花还是泪珠。回来的路上滑到了好几次,也不在意身边是否有人看到,摔倒了爬起来,一个人还乐呵呵地……
毕业答辩的前一天,先生专程从重庆到上海来。第二天他穿得西装革履地去参加我的答辩,感觉答辩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样。我发现,我最重要的时刻他都没有缺席过。答辩顺利通过后,我们先去谢过了那个“外籍专家”,他因为有课没能去参加我的答辩。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他表示衷心地感谢,他对我顺利通过答辩表示热烈地祝贺!之后我和先生回到酒店,他知道我一定很累,叫我头枕在他腿上休息一会儿。他很感慨地说:“你真的很了不起啊,能够博士毕业,我好佩服你!”那一刻,我任泪水静静地流,好像一切的努力都为了获得他的一句认可。我说:“我不相信上帝,但他又好像确实存在,并且在天上看着。每一次到最后时刻他似乎是被我的坚持所感动,然后说‘好了,让她过吧!’”
第二天先生宴请了我在交大的同学和好友,庆祝我博士毕业,我都不记得坐了几桌。从来不喜欢看歌剧的他那一次还专门陪我去上海大剧院看了一场英文的歌剧《剧院魅影》。我告诉他我在上海四年的一个心愿就是博士毕业时一定要去上海大剧院看一场演出!当时先生跟我说,如果我博士毕业留在上海,100万买一套房子都买不起,但如果我回重庆,家里有车有房,什么都不用买。家里要是有100万,我想看任何演出都可以专程乘飞机到上海来看。我当时想也没有想就回去了。虽然回重庆已经10年了,也从来没有那么奢侈过,为了看一场什么演出专程从重庆飞上海,但我也很少后悔过当初的选择:爱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转自微信公众号:外语学术科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