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宝宝》谈bao
文/曾泰元
当地时间2019年2月24日在美国洛杉矶举行了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加拿大华人石之予（Domee Shi）编剧和导演的《包宝宝》（Bao）获得最佳动画短片奖，这个好消息立即引发了国内广泛的关注与高度的热议。
这则新闻之所以在国内有如此热烈的反响，主要是因为编导的出身和影片的内容。石之予是原籍重庆的加拿大华人，她在世界顶尖的影艺舞台发光发热，我们与有荣焉。短片通过拟人化的包子，讲述了中国式的亲子情感，温馨感人。片中俯拾皆是的中国元素与中餐美食，也向世界宣扬了我们的传统与文化。
我是英语学者，研究英语词汇，《包宝宝》的英文片名“Bao”特别值得一提。
片名小写的bao，也是当今英语世界对包子的主流说法。权威的英语词典已经正式将其收录，包括牛津（Oxford）和柯林斯（Collins）两大品牌。
英语世界也有包子？英美人士也知道包子？是的。海外的中餐馆厥功至伟，媒体记者的报道与美食作家的书写一样功不可没。
文献表明，早在1971年4月25日，包子就以这个bao的拼法跃上了美国的《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报纸介绍了叉烧包，最具代表性的粤式点心之一：
“包子是种圆形的蒸团子，以酵母面团做成，可用叉烧肉作馅。”（The bao is a round steamed dumpling, made with a yeast dough, which may be stuffed with red roasted pork.）
由于粤菜在海外的影响力，粤式叉烧包在英语世界的能见度似乎也比较高。2004年4月4日美国的《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也提到了bao，讲的一样有叉烧包：
In the Hong Kong Maxim's, what you get when you ask for bao is a puffy white bun stuffed with pork and scallions, or barbecued meat.（在香港的美心餐厅，如果你点了包子，上来的会是白色膨松的小圆包，有葱肉馅的也有叉烧馅的）。
其实早在近100年前，中国的包子就已经以音译的形式出现在英文文献中了，只不过当时的拼法不同，用的是威妥玛拼音（Wade-Giles）的pao tzu。吉纳维芙‧威姆萨特（Genevieve Wimsatt）1927年所写的《一个白人在中国》（A Griffin in China），就有这么一段在包子铺买包子的描述：
The pao tzu man, smiling his welcome as we pause before his booth to select a couple of steaming ‘wrapped up ones’ from the warm pan. The pao tzu is a sort of steamed tart, filled not with sweets but with chopped meat and green vegetables.（我们在铺子前停下脚步，从暖盘上挑选几个热腾腾的“包裹物”，包子师傅微笑着表示欢迎。包子是一种蒸制的馅饼，包的是碎肉与青菜，而非甜品。）
威妥玛拼音的pao tzu用了约半个世纪之后，才逐渐进入拼字的过渡期，慢慢让位给汉语拼音的baozi，之后再据此简化为单音节的bao。这个bao，也是当今包子英译的标准答案。
包子的英译bao，英语世界的包子店拿来用在产品和店名，英文的媒体据此写稿报道，几部英美的大型权威词典也已将之收录。牛津大学出版社的免费在线词典《牛津活词典》（Oxford Living Dictionaries），甚至收录了12条bao（或baozi）的真实例句，摊开来洋洋洒洒，让人大开眼界。
包子的传统英译是steamed stuffed bun（蒸制的带馅小圆包），这也是绝大多数汉英词典给我们的共同答案。然而，我们需要的是精简的翻译、地道的说法，steamed stuffed bun太长，只是个笼统含糊的解释，无法满足我们翻译的要求。
答案，已经很明显。包子的出路，唯有bao！
翻译包子，我们无须再兜圈子，直接用音译的bao便是。叉烧包是char siu bao（char siu为粤语音译，英语词典已收），生煎包是sheng jian bao，小笼包是xiao long bao，汤包是tang bao，灌汤包是guan tang bao，三丁包是san ding bao。
美食的翻译以音译为常态，举世皆然，坦坦荡荡，不必心虚。从《包宝宝》的Bao，到权威词典的bao，我们复习了这条音译的正道。
【本研究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新足本汉英词典编纂研究”（批准号16ZDA21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